当你在等我

作者：予我安栖

读者：天海无贝

封面：画画的云淡风轻

自古以来，诗词歌赋都爱书写离别，写背着书箱的书生，在渡口，在长亭，在家乡那条通向远方的小路上，带着故人折下的柳枝，和千言万语有声无声的牵挂。

那时候我与你提及，你笑着说，若是柳枝真的能留下离人，便也不会留下这么多怨词了。

后来当我也背起行囊走上那条离乡的路，你还是为我折了一枝柳，柳枝上带着清晨星星点点的露水，你将它递给我，不说挽留，只说的是，你等我金榜题名的消息传回家乡。

你如我自己一般明了，我这么些年的苦读，若是不得金榜题名，必不甘心籍籍无名，必不愿落寞回乡。

那根柳枝缠在我的书箧上，在我行程起初的那些天里，它还顽强地抽出了几簇新的枝芽，后来也终究无可避免地完全枯萎了。

我出发的那天是个柳絮满天的初春，当我抵达京城，城外开出的已经是另一个季节的花了。这一路上途经的，湍流飞瀑，层峦叠嶂，无不是我曾经在书中阅览过的陌生奇景，可是当你在等我的时候，我总是行色匆匆，一步也不愿驻足耽搁。

当你在等我，长夜的烛火照在书页上，都是暖的，那一个个墨色浓郁的字迹，我能分出哪一处是你为我研磨的，它们比起我自己研出的要均匀流畅许多。你研墨的声音总是更轻一些，说怕影响了我作文章的思绪。而如今深夜读写少了那声音，我却反而会走神，不可抑制地就想起你，想起之前有你陪着的每一个夜读的晚上。

当你在等我，我便不在意身处的境地是如何萧条，冬日京城落了场好大的雪，我寄住的小屋窗框间难免透进阵阵夹着雪粒子的风，你托人寄来的寒衣也被风雪阻在了路上，直到冰消雪融时才送到我手上。原谅我在每一封家书上都写下安好，愿你信我安好，信你亲手缝制的寒衣，已经为我抵挡过严寒。

这里多的是我之前从未读到过的书籍，从未见识过的笔法，京城的先生清高，京城的食宿昂贵，曾经我引以为傲的丹青文章，在这里也只不过泯然众人，若是你在身侧，或许我会更从容一些面对。

离开家的年岁过得都相似，不知道哪一年开始我习惯画下你的样子，画你在桌边研墨，画你束起衣袖端上清汤小菜，画你坐在庭院里我为你扎的秋千上，隔着窗户，远远向我笑一笑。只是那秋千太久没有人修葺，大抵已经不够结实。

这些画，画完收进箱子里，有时候喝了点酒，就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看，看到昏沉睡去，梦到的，便都是你了。